感谢一路有你 父亲

在我很小的时候，你已经是一名真正的卡车司机。有时一个多月都不能见到你，每次我早上去上学的时候都会对妈妈说要是你回来了让你去接我回家，但是你去接我的次数依旧很少，可是我依旧每天都会盼望着你开着车来接我回家。你知道吗，父亲！





听你说，很早的时候你就考取了驾照，那个时候还没分A证和B证，只有一个红色的驾照，当时你是帮公家跑运输的，你跑的是广州，当时没高速，就只能走国道，一个月跑两三趟。从那以后，你便走上了你的卡车之路。
03年的时候，我们这里拉猪已经流行起来了，你决定买一辆单桥九米六的春兰，做了拉猪专用的大箱，开始了长达7年的拉猪生涯。初中每年的暑假我会都跟着你出车，晚上我总是不敢睡，怕你睡着。开夜车的你总是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喝很浓的茶叶水，到现在你的牙都黑了，看的很心痛。拉猪真的很辛苦，走在路上还被人另眼相看，我们当地的猪主要往广州送，京珠高速通了以后生意就更好了，去时拉猪，回来时拉鱼，都是非常赶时间的活。母亲在家里总是担心你，算着你该到哪了，等你电话报平安。由于拉猪，你身上经常出疙瘩，有时还有虱子，看的母亲在旁默默落泪。但为了家，为了生活的更好，你一如既往的坚持开车。每次我看到你出车回来总是眼圈黑着，胡子拉渣的，心都很痛，想着自己将来一定努力让父亲过上好的生活。
08年的时候，随着养猪行业的发展达到顶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投入到运输生猪的这个行业，你考虑到现有的那辆春兰已经无法满足运输发展的需要，于是卖掉了那辆春兰，换了辆东风紫罗兰前四后八轮。由于我们家的车在当地算是最好的车了，所以很多养猪户都会找你的车拉，那时利润相当不错，每次跑完车回来你都会给我带些糖。但是好景不长，不到两年的时间，猪行情不好了，你也慢慢去寻找其他货源，再后来拉猪的这条线也死了。
从10年开始你改跑昆明，主要是运输蔬菜。你会在每年的11月到次年的5月从云南拉香蕉回来，其他时间从昆明装菜到广州，然后再从广州配货回来，一个月跑两趟，一直坚持到现在。虽然赚的不是很多，但是你依然很满足。每次跟着你跑昆明心里都特别心疼你，看着那颠簸的公路和崎岖的山坡，想想觉得害怕，一不小心就会车毁人亡，而云南境内的高速不上坡就是下坡，那公路都快成泥路了，走一次车就是遭罪，不知道你是怎么走过来的。
你是一个倔强的人，认准的事情从来不会轻易改变。之前母亲也是出于各方面的考虑，担心你开车的风险太大建议你别开车了，换个别的工作。母亲说每次只要你出车，母亲都会担心，白天还好，一到晚上就会睡不着。但是你死活不同意，“开了这么多年的车，早就爱上这一行了，再去换别的工作不顺手。”
你作为一名卡车人是辛苦的，也是最累的。以前为了找货源求爷爷告奶奶，每次过年过节要送礼，平时买酒买烟说好话，没法子，人家按着咱的脉门呢；现在有了好多车，找货也便捷了很多，你才些微轻松一点儿。你已经五十岁了，常年的开车生活导致背部都有些驼了，每每看着你的背影我都会很心疼。你一心供我上学，每次回家总是报喜不报忧，在外吃的苦受的累从不让我和母亲知道，但亲身跟过车的我，特别能了解其中的辛酸苦辣。回到家的你总是笑哈哈的，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但是你心中的烦恼从来都不会对我和母亲倾诉，总是在出车的时候，嘱咐我好好学习，让母亲好好照顾好这个家。
   

离春节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现在的你依然奔跑在货运的道路上，一直没有机会也一直以来很想对你说：谢谢你做的一切，用双手撑起这个家，总是竭尽所有把最好的给我，一直为我而担心，现在你牵挂的孩子长大了。父亲，谢谢你，感谢一路有你，愿你和天下所有的卡车人一路顺风。

今年过年，等你回家。

　　

父亲老了。我每回一次家，就更深刻的认识到这一点。
    父亲5岁上就死了娘，就靠我爷爷和我大伯大姑把他带大。后来我妈过门后，
我爷爷和大伯就和我爹闹翻了，不肯认他。父亲心中的苦可想而知。
    父亲母亲脾气都很暴躁，父亲一家人都是。我和弟弟因此也是个急脾气，是
遗传。几个脾气不好的人在一起难得不吵架的，一吵两吵，终于和爷爷跟大伯弄
崩了。母亲倒没什么，父亲从此烟抽得很凶，胃病也犯得多了，但并没有说什么。
    父亲30好几才娶母亲，因为他成分不好，没人愿意嫁他。母亲离过婚，又是
个残废，所以才下嫁。头一年就生了个丫头片子，就是我了。
    父亲和母亲都只读到小学，但是父亲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爱读书，也关心
时事，常常看新闻联播和焦点访谈。当然父亲首先是个庄稼人，首要的任务是种
田。一家人都靠他养活呢。
    父亲驼了背，个子也不高，脸上刻满了皱纹，手臂和腿上都是青筋毕露。肩
膀很厚，满手厚厚的茧。
    父亲犁田，赶着牛，踩住犁铧，扬着鞭子，嘴里吆喝着。
    父亲在日头最毒的时候去浇水，扛着锄头从溪头走到溪尾，又从溪尾走到溪
头，浑身汗的象水里捞出来似的。
    有一丘田地势特别高，溪里的水流不进去，眼看都开裂了，父亲就叫上我去
挑水浇田。我们俩一个挑一担木桶，父亲的有我的两倍大，因为那时侯我还小呀，
最多十一二岁的样子。妈妈因为右手残废，挑不了，弟弟才五六岁，父亲只好把
我叫上。池塘离稻田要走20多分钟呢，我们挑上一天，稻田里才稍微有点湿意，
那时候我还小，就哭，不肯再挑。父亲就骂我懒，说这么懒得干活哪来的饭吃？
后来他看见我两个肩膀都肿的亮亮的，就让我回去了，他一个人继续挑，一直到
大半夜才回家。我想，那天我们来回走的路程加起来至少有从燕园到昌平走一个
来回吧。母亲在灯下给我补被扁担磨破肩头的衣服，嘴里唠老叨叨的骂父亲太狠
心，把我使唤到这样子。可是等父亲回来，母亲又不忍心骂他了，因为他自己也
累得象摊泥了。
    父亲很疼孩子，我和弟弟两个人虽然没少挨打挨骂，但是比起别人家的孩子
已经很幸福了。特别是我小时候父亲就给我订了许多报刊杂志，我想如果不是看
了这些东西因而激起我对学习的热情，估计现在我还在家里种田或者在广东打工
呢。跟我同龄的女孩子现在大部分都是如此的。
    父亲身体不好，有个胃气痛的毛病，每年都要犯几次，他舍不得住院，就硬
捱着，母亲心疼他，就骂着他去医院，他却不肯。
    我和弟弟上中学的时候，是在城里，父亲每个月给我们送米，两个孩子一个
月要好几十斤米呢，而且那时侯饭票可以当做钱用的，父亲就每个月送一百斤米
到学校来。那时候家里到城里不通车，父亲就步行30多里路进城，挑着米到学校
来。那时候我比较懂事了，弟弟却还小，每次父亲来总嫌他穿得太寒酸，在同学
面前没面子，我为这个老是骂他，有时候几乎恨不得打他一顿。
    后来我考上大学了，因为是我们村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又是我们学校第一个
考上北大的，父亲觉得脸上特别光彩，在别人的撺掇下决定要搞个盛大的谢师宴，
结果花了很多钱，欠了大笔债不说，自己还累病了。母亲现在想起来还要说他。
    我大一那年暑假，爷爷被确诊为喉癌晚期，住院没几天就去世了。临死前他
已经说不出话，但是分明已经原谅了父亲，肯让他照顾了，还几次抓着他的手，
有话说的样子。父亲从小没有娘，长大后又因为母亲跟爷爷闹崩了，好不容易得
了爷爷的宽恕，没几天爷爷又去世了，心中的苦痛可想而知。偏偏伯父为了独得
遗产，伪造了一份遗书，说爷爷还是不认父亲是他的儿子，不给他一分钱。父亲
痛到彻心彻肺，跟伯父大吵一场，伯父就跟别人说父亲是为了遗产，其实我们全
家人都知道父亲不是为了那几个钱。爷爷也是他的父亲呀，他要的是这个名分，
是可以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名正言顺的给自己的父亲上坟呀。
    我大二那年，母亲又被确诊为乳腺癌晚期，医生给她做了切除手术。手术后，
她的左手也无法干活了，本来右手就是残废了，这一下连生活都难以自理。母亲
动手术的时候是暑假，我在医院照顾她，给她梳头洗脸，给她穿衣脱衣，给她擦
身子。当时我就发愁，等我开学了，谁来照顾她呢？我说要休学一年，父母一致
反对，说绝对不要。我只好听了他们的话，按时返校上课。父亲都50多岁的汉子
了，笨手笨脚的开始学习服侍人，还要下厨做饭，经常是被烟呛得咳嗽不止。母
亲就在旁边指导他。过了一学期我回家过年时，父亲居然会做好几个菜了。
    父亲现在是屋里屋外的忙活了，家里有个病人要照顾，地里的农活也不能不
管呀。弟弟在二中读高中，父亲又放心不下，抽空去看他，当日又赶回来，怕母
亲一个人在家出什么问题。
    去年暑假母亲身体好了很多，我要他们一起到北京来玩，父亲心疼钱，让母
亲和一个在北京打工亲戚结伴来，自己在家里呆着。可惜我那时候太忙，没有怎
么陪母亲玩，母亲闷在我宿舍半个多月，觉得太无聊，就要回去。正好有湖南的
同学要回家，就一起回去了。我当时简直恨不得打自己一顿，母亲难得出趟远门
来玩，我却没工夫陪她，让她这样子回去。宿舍里还那么热，母亲肯定不习惯呀。
不过母亲回去后却一个字也没责备我，反而说我太忙，她看着心疼呀，也帮不上
什么忙，所以早点回来，免得给我添乱。父亲在电话里跟我说这些的时候，我的
眼泪就哗哗直往下流，又怕他们听见，拼命忍着，不敢哭出声来。
    如今我太懒，很少写家信，周末打电话回家，父亲说母亲的身体还好呢，问
他自己，也说很好，一切都好，不要担心。我自己呢，纵然有种种不如意的事情，
却也总是说一切都好呀，你们在家不要挂念呀。大家都报喜不报忧，生怕害得对
方担心。有时候想想，也觉得心里酸酸的。
    又到周末了，该打电话回家了。这回倒真的有喜可报了，告诉他们我考上了
研究生，他们听了，一定很高兴吧。